接近年关，各部挤压的事情都要在过年之前处理完，大臣们忙的前脚不着后脚，身为一国之君的颜良更是日日点灯熬油忙到深夜。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沈燕北已经有五六天没有见到颜良的身影，他想找颜良聊聊沈晴儿的事情，却始终等不来人。

就在一天前皇后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是青州知府周怀民的小女儿，沈燕北猜得没错，颜良果真没有选世家的女儿做皇后。

但王直并未死心，而是请出早已经不问世事的太皇太后，把王家的两个女儿送进了宫里，嫡女王敏封为淑妃，庶女王菀封为婕妤，因封后大典需要时间操办，王氏二女先周皇后一步入宫。

担心自家妹妹想不开生出事端，沈燕北每天早上都去依雪阁转一圈，可沈晴儿每次都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安胎为由把他打发走，见不到妹妹沈燕北心中愈发着急。

……

再也等不下去，沈燕北只能亲自去找颜良。

……

空气中的味道变了，上过战场的沈燕北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腥甜，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正阳宫门前的地板上流淌着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河，价值连城的白玉被染成了暗红色。

侍卫拖着七八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沈燕北身边经过，匆匆一瞥，一张勉强看得清五官的脸让沈燕北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几天前为王直传信的太监……

……

“哟～小侯爷您怎么来了？”

候在门口的元宝看见沈燕北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劳烦公公给禀报一下，我要求见陛下。”

元宝脸色一变，目光游离不敢落在沈燕北身上。

“那什么，陛下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呢！小侯爷要是不忙先随奴婢到屋子里坐会儿？”

沈燕北立在原地不动，“公公有事儿瞒着我！”

元宝馒头一样的脸堆出假笑，“奴婢……”

不等元宝说完沈燕北径直朝书房走去。

“唉，小侯爷您等等……”元宝在后面边追边喊。

沈燕北站在门前大声说道：“臣沈燕北求见陛下！”

书房大门紧闭，里面死一般寂静。

“臣沈燕北有要事求见陛下！”

沈燕北重复喊道，话音刚刚落地门缝里便传出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沈燕北脸色不变，旁边的元宝却吓得脸色煞白。

“陛……陛下，沈小侯爷求见！”元宝朝门内大声喊。

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大约半柱香后书房里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进来！”

沈燕北晃了晃神，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咸腥味儿，书案前颜良正襟危坐，脸色微微泛红。

沈燕北跪地行礼却被颜良及时打断，“长宁不必多礼，你找朕有何要事？”

“陛下请退避左右！”

颜良瞥了元宝一眼，元宝匆匆退了出去。

“说吧！找朕何事？”

沈燕北目光落在书案上朗声说道：“请陛下退避左右，”

颜良皱了皱眉，“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个人。”

沈燕北闭口不言，只直直的盯着书案。

僵持片刻后颜良面色不虞的踢了踢书案，冯续兰惊慌失措的从他的两腿间爬了出来。

冯续兰跪趴在地上浑身不停的发抖，沈燕北瞥了一眼他布满红晕的脸以及嘴边尚未来得及擦干净的白色痕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臣打扰陛下雅兴了！”

颜良摸了摸鼻尖尴尬的避开沈燕北的视线，“朕近些日子有些忙，找个奴才泄泄火！”

“长宁找朕有何事？”

颜良急于引开话题，沈燕北也不想继续恶心自己便顺势回道：“臣今日前来是想请陛下允诺臣一件事……”

“丽妃自幼娇惯，若日后惹出事端还请陛下从轻处罚。”

“晴儿是朕的皇妃，腹中又怀有朕的长子，朕自会好好待她，长宁无需多虑。”

“臣只剩下丽妃一个亲人，还请陛下体谅一二，允了臣的请求！”

沈燕北坚持，颜良脸色越发难看。

“这是太祖皇帝赐给镇远侯府的半枚兵符，臣愿用它换丽妃娘娘一世安康。”

沈燕北从腰间取出一块雕刻成麒麟模样的黑色玄铁，沈家先祖曾舍身救过太祖皇帝性命，太祖皇帝便将半枚可以调动城外驻军的兵符赐给了镇远侯府，兵符的另一半在皇帝手中，只要兵符合体，城外驻军可随意调动。

虽然半枚兵符起不了作用，但沈燕北知道，颜良一直惦记着这半枚兵符。

为君者哪里受得了被人掣肘的滋味。

果然颜良看见沈燕北手里的兵符眼睛亮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交出兵符的瞬间沈燕北心里悬了数日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