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长公主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向外看去,虽说这情形比不上当年她嫁入吐蕃,但人数也委实不少了。昌乐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她插手办,也不一定能想得这般周全。“跟外面说一声,”昌乐长公主吩咐外面的白玉英,“让那几位武官,都摆着架子,我们这是要去纳采,路过好几个村子,别把村子里的老老小小都吓着了。”白玉英应声,转头就将长公主的意思告诉了聂双。聂双飞奔着去传话。大齐常年征战的武将,有一半都在这里了吧,再加上勋贵、文官、和宗室子弟,十六州的官员也来了大部分,若不是衙署需要人处置公务,这次应该都会到齐。本来阵仗没那么大,眼看着来庆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自然就都坐不住了。重要的是,来这么多人,王爷很是欢喜。大家都知道做事都要投其所好,这会儿正好得了借口前来庆贺,也算多个机会拜见豫王爷。聂双整了整身上蓝色的长袍,脸上神情与有荣焉,武卫军与王爷亲近的,都是这一身长袍,别人可没有,他在队伍里穿梭的时候,不知瞧见了多少羡艳的目光。队伍中,还有一位天师打扮的道士,那身天师袍穿得格外神气,这位天师能被选来送“龙凤贴”,是因为道行高,辈分高?虽然也的确如此,但聂双等人知晓,更重要的是,高天师说了,公子和赵家女郎是命相相合的上等婚,而且给出的成亲吉时最早。依聂双看来,高天师不是来给合婚的,是来算王爷心思的。“来吃饴糖。”怀庆看着手下人给前来看热闹的孩子们分吃食。这一发饴糖,本来不敢上前的孩子们,全都拥过来抢。“不要抢,”怀庆道,“个个都有。”孩子们领了饴糖,开始唱歌谣:“大姑娘,做一梦,梦到夫婿来下定,供锦缎,奉银锭,大红裙子戴金凤……”孩子们含着糖,嘴漏风,却也将歌唱的响亮,拿了饴糖也依依不舍地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跑在最前面的孩子,猛地一扭头看到打头的一人一马,整个人不禁惊在那里。那枣红马比寻常的马都要高大,跨坐在上面的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微风掀开他的袍角,露出里面的红色锦衫,腰间是红鞓带,脚踏黑靴,看起来格外的高大英武。孩子仗着胆子与那人对视,只见他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笑意,却不减他半点的威严。看到这里,孩子脚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多亏聂双走过伸手将他扶住。聂双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小心些。”孩子笑了笑,再看向豫王爷,豫王爷的模样像刻印在他脑海里一般,他好像知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了,他要加入武卫军,在豫王爷麾下征战。一路到了凤霞村,萧煜翻身下马,转身去接应昌乐长公主,随行的官员也都上前来,尤其是从京中赶来的大宗正,接到消息,他一刻不敢耽误径直到了洮州,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都没能缓上一口气。赵学礼带着人上前迎接。大宗正刚要开口说话,萧煜先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喊了一声:“岳父、岳母。”大宗正面色一变,旁边的礼部官员也跟着睁大了眼睛,这才纳采,还不能改口,昨日他再三嘱咐过王爷的,谁能想到王爷一见面就说错了,难不成豫王也有心慌的时候?礼部官员向大宗正求助,大宗正仿佛没瞧见般,一脸笑容地拉住了赵学礼的手臂,拥着赵学礼向村中走去。礼部官员看着众人,大家都装作没听到,那他也当没听到好了,反正大好的日子,谁若是上前提醒王爷“错了”,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子。赵学礼被喊的一怔,正不知如何应对,就被萧家长辈拉着说上了话。罗真娘拜见了昌乐长公主,两个人已经见过许多次,本就不生疏,如今加上这桩喜事,感觉又亲近了不少。昌乐长公主道:“不知不觉就多来了人,给你们添麻烦了。本不想他们一起跟来,后来又思量,这是两个孩子的喜事,多些人贺喜,也能多些吉祥。”罗真娘连连点头:“公主说的是。”昌乐长公主看向不远处的萧煜:“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当,只管与我说,我们再做好,煜哥儿哪里做的不好,你便径直教训,从今往后他可就是你家的人了。”昌乐长公主这句打趣,让跟着的官员全都大惊失色,但大家脸上仍旧满是笑容,心里却战战兢兢。这话说的不对吧?哪有这样讲的道理,更别提还是皇室宗亲。“这可要不得,”罗真娘道,“我们哪里能……”“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昌乐长公主笑,“他从小就离开了亲娘,被人算计而不自知,以后便要你多疼他些。他也算有些福气,遇到了洛姐儿,日后成了亲,跟着洛姐儿也就什么都有了,所以我才说,他是你家的人了,你说是也不是?”罗真娘明白了昌乐长公主的意思,公主是说萧煜从前没有家,与洛姐儿成亲,才算有了家里人。公主这话不能往深了想,想多了就觉得鼻子发酸,罗真娘再看看笑容满面的萧煜,这孩子长袍里面还套着一身大红衫,下定哪里用得着穿这样的大红色,恐怕别人不知晓他要办喜事了。这得是多欢喜才能这样?再想想自家女儿,因为要重缝几针,就一脸委屈,罗真娘不禁更加心疼姑爷了。走进赵家,萧煜先去拜见杨老太,然后由高天师拿出了“龙凤贴”,说了一番吉利话,证明此乃一桩天作良缘。赵洛泱坐在屋子中,听不清楚天师都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白玉英跑进来报喜:“听到没有,是天作良缘。”赵洛泱早有猜测,小哑巴请来的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