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多想想屡试不中的二弟、三弟,还有可能连字儿都识不全的四弟,再就是那个要账鬼。”赵学文嘴里的要账鬼就是赵洛泱,杨老太在这个丫头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银钱,从前还在村中给那丫头寻了个伴儿,好似也是个哑巴,不过最后让家里人寻走了,赵启坤找到那家人好说歹说要了五十两银子做补偿,这些杨老太他们都不知晓。真的让他们找过来……赵启坤不敢往下去想,到时候别说科举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会有。“扶我去书房。”赵启坤伸出手,他现在得忍下这口气,等到他折桂登科, 自信张旦明显看到掌柜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然后掌柜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酒肆:“卖给他们家了?”张旦点头。掌柜看向身边的伙计,伙计会意立即往酒肆里走去。掌柜只能期望这家酒肆还没发现这酪浆的好处,能贵点卖给他们,这不是几坛酒的事,而是一笔大买卖的敲门砖,有了这些东西,他才能去各大酒楼,签下文书,做这城里最大的酪浆买卖。掌柜笑着道:“张先生,咱们能不能寻个地方说几句话?”张旦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半晌才回过神,他摸了摸头,他不怎么识字咋还成了先生?“不敢,不敢,”张旦道,“我就是个农户,刚寻了几个人走商而已,这样叫不合适。”掌柜道:“当得,当得,能酿出这样的酒,本就该被叫做先生。”掌柜是来套张旦的话,想知晓张旦与这酪浆到底是啥关系。张旦道:“这酪浆不是我酿出来的,是出自我们村子。”掌柜眼睛一亮,他还真的找到了正主,当下更不愿意放走张旦,非要请张旦吃宴,张旦依旧拒绝:“我还有要事在身,将货物都卖完了,就得回村子。”掌柜听到还有货物:“小哥不如说说,看看是什么物什,我能不能帮上忙。”张旦这才将东西掏出来递给掌柜:“这是我们那里熬的胶,做墨最好,我还没找到门路,不知道城里有没有做墨的作坊。”“有,”掌柜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带你前去。”张旦应承一声,与掌柜向前走去,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赵家女郎,好像很多事女郎都想到了,让他先卖酪浆,有人问津了,再顺势去寻卖胶的门路,因为胶与酪浆不同,想要感觉出胶好不好,得花些功夫。有时候他会想,难道女郎会未卜先知?张旦带来的胶卖的很顺利,一开始做墨的作坊不肯收,好在有酒坊掌柜帮他说话,他带来的货又不多,作坊也就留下了,不过看那样子,一时半刻很难想起他们这批货,但好就好在他们的胶上都印了村子的名字:洮州凤霞村。不管作坊啥时候用,感觉到好处,就能靠着这个找到他们,女郎说了,今年洮州会很有名,至少整个大齐人尽皆知,所以他们必须做点啥,也算抄个近路。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到街面上人群散开,紧接着有骑兵开路。掌柜忙将张旦拉到一旁,很快就瞧见一辆三匹马拉的马车慢慢地驰过来,那车厢头顶上是华盖,车厢上有金色的花纹,被阳光一照,都晃眼睛。“这是谁啊?”张旦不禁问掌柜。掌柜等到马车走远些,又将张旦带到僻静之处:“那是国舅爷家的大爷,这次西北那边不是打了败仗,冯将军带兵前去征讨西蕃人的。”
张旦惊呆了。掌柜笑着道:“以后你常来常往看多了就习惯了,这里贵人总是多一些。”张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就算是村中的汉子,每天都要去林子里练拳脚,更别说他亲眼看到的一些骑兵,战马疾驰过来,那种重压,让人喘不过气。可……这就是朝廷要去打仗的将军,还香车美眷招摇过市,半点没将战事放在眼里,连样子都不肯做的,可想而知是什么模样。张旦摇摇头,他有点庆幸,洮州还有赵大人,还有状元老爷,还有赵里正,否则他看到这一幕要吓死,回去之后就会想方设法带着家里人逃命。之前张旦还觉得很紧迫,生怕回去的时候战事已经打起来了,现在看看这不慌不忙的朝廷主将,他这两条腿,一定能跑过他们的战马。“掌柜的,”张旦看向酒肆掌柜,“您是想要与我们买更多酪浆吗?”掌柜眼睛一亮忙道:“是要与小哥商议这个。”张旦笑道:“可能等?”掌柜忙问:“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张旦道,“打完仗。”掌柜知晓张旦指的是西北的战事,但他不禁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仗何时能打完。“很快的,”张旦很有信心,“我家女郎说过,会很快安稳。”掌柜一怔,他不会在意这个汉子的言语,战事上的事,他们这些人又能懂得些什么,还不是要看朝廷的安排,但……他也不由地被这汉子影响到,因为汉子太过笃定,好像无论是谁都无法动摇他的想法。掌柜点点头:“希望如此。”“所以您也不用担忧,想买就与我们订下,晚了可能就会卖光啦。”签了文书,掌柜心里一直不停地想着,洮州凤霞村,这个地方的人有意思,这次他可别看走了眼。……洮州,凤霞村。自从张旦走了之后,凤霞村的酒坊就不再卖酒了,因为没有多余的人手,对外只是说寨子的人走了,没有马奶和牛乳了,要想再喝着,那得等到寨子的人回来。不过应付别人可以,有些人却难缠的很,比如谷藏堡的那些将领,就在酒坊关门那一日,这群人硬是从酒坊里找到了三十多坛酒,全都带走了。那些酒不是用牛乳和马奶做的,用的是粮食,但酿出来的酒却比街上的酒坊浓了许多,这是赵景云亲自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