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不闻,心神沉浸于外,不知在飞天神游些什么。
仇红无言,微微歪头,启唇,不轻不重地落话:“西凉战事如何?”
“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西凉”两个字一出,裴照川果然猛地回神,眉眼一凝,漏出点警惕的锋芒来。
“不然呢,你回京不是为了这事?”
她说得十分有底气。
裴照川不会无缘无故入京,更不可能是偷偷入京。
他本来因着万夜营将领的身份,在境内十分敏感,若有意隐瞒私自行事,稍不注意就会落人话柄。
他不是那种蠢货。
再放眼内外,如今真正能算得上时机恰好,又与裴照川挂上关系的,除了西凉战事,仇红想不出第二个。
她优哉游哉喝茶,心中已有定论。
那头裴照川还在解释:“为何是为了这事?西凉有赵大将军镇守,我在云疆待得好好的,何必平白插上一脚?”
裴照川自认巧言善辩,更何况仇红还是个笨嘴笨舌,自然是说不过自己的。
哪想仇红微微抬眼,启唇,用一种慢的磨人的声调,一字一顿地吐字:“是吗?若他真在镇守也就罢,那若他玩忽职守,不仅不战,还鸣金收兵,撤退战线呢?”
裴照川登时心口骤停。
仇红微微眯眼,瞥见裴照川颊边肌肉抽动,微微一笑。
方才这话纯是诈他的,她早不问朝政多少年,怎可能知道远在羲和关的西凉战事内幕?
全是靠半猜半演。
不过八九不离十。
羲和关战事,两年以来,对内都是统一的话术,梁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定能将西凉妥善攻下,捷报大传。
仇红本不问朝政,只偶尔与萧胥闲谈时,会从他口中听到一些琐碎,西凉的邸报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她听完萧胥对西凉战事的转述,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
放你的屁。
先不说西凉,就是主将赵敏那个一点就着的暴性子,稳扎稳打这四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他一人独裁,怎么可能甘心慢慢同狡诈多变的西凉人耗?
再者, 打仗这事,劳民伤财。西凉的地界,兵马倒是不缺,但粮草却是紧俏,他们是打不起耗时战的,只要抓住一点机会,一定会和赵敏拼得你死我活。
如今这种战线拉到两年之长,只能说明一件事。
赵敏压根儿就没打算好好打。
裴照川听完她方才的话,心下无措,嘴上也松动,“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
仇红好整以暇:“其实刚才是不知道的,现在多亏了你,确实知道了。”
裴照川才反应过来。
又中计了。
仇红:裴家人,永远年轻,永远被骗。
不过她倒没心思取笑裴照川。
既然猜测是真,那她就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仇红人虽在朝外,但到底对于朝中之事十分敏感,前段时间学生们随口一谈,问她会不会出战西凉的时候,联系今日裴照川的表现,再将十六日断石崖串起来。
大概就将事情在心中捋了捋,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心头涌现。
如今漳州派的算盘,可能是真朝着自己来的。
闹得沸沸扬扬的十三尸身案、羲和关按兵不动的赵敏......还有她救回来的阿云。
一个念头突然福至心灵。
如果没猜错,她应当是阴差阳错,救回来一个颇有身份的西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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