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头坠下来几缕金链制成的流苏,长短不一,底端套着几颗洁白光滑的珍珠。
在多为nv子或是夫妻的店中,这位孤身一人的俊美男子尤为打眼。
“官人,是要买给娘子的吗?”掌柜上前询问。
“嗯。”男子的声音清冷g净,惜字如金。
“那官人要不要看看本店新推出的”
“不必,就要这支吧。”男子将梅花簪放到柜台上,示意掌柜包装结账。
“好嘞!”掌柜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簪子放进木匣子中,一边殷勤地笑道:“官人这簪子是我们店主亲自设计的,全天下仅此一只,官人的娘子戴上了,一定漂亮得很!一共二两银子。”
“多谢。”男子接过装着梅花簪的木质匣子,放入怀中,再将银子放在柜台上后转身离去。
裴世存刚走出古琅阁,就有一个乞儿与他擦身而过。
就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名蓬头垢面的乞儿拿走了他挂在身侧的钱袋。
“帮我留意身上有此配饰之人。”在喧嚣的人群中,他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回到裴府的时候,小雪已经停了。
不出所料,裴世存走进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又看见了那抹坐在屋檐下等待的身影。
他记得她刚来裴府的时候。
像只怕生的小猫咪。
自己是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能依靠的人。
洞房那夜他带着些怨气,因为自己不得不娶一个不喜欢的nv子。
更何况这名nv子还是名胡姬。
她撞见自己中了春药便趁虚而入,代替了那个原本要被“捉j”的人,最后成功嫁入裴府做了他的侧室。
所以哪怕自己知道她不是那个下药的人,哪怕自己也知道她在宋府或许过得不好想要借机逃离,他还是会忍不住恨她。
若是她当初能帮他及时通知侍卫,他也不至于要沦落到娶一个不喜欢的胡姬为侧室的地步。
毕竟只是一个刚及冠的少年,对情绪的控制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已有心悦之人。
这大概是份永远无法被回应的心意,因为他知道沈月音从小便与皇帝两情相悦。
他们三个一起长大,可是他总是沉默的那一个。
他一直默默看着他们,直到皇帝登基,直到沈月音嫁入皇g0ng成了贵妃,他请求去做大理寺卿。
他不想做他们未来孩子的太傅。
这对那时的他来说,要接受三人关系的转变,有些突然和残酷。
他拒绝了无数母亲为他相看的小姐。
“只要能默默地看着意中人就好了”,当时的他这样想。
他知道这份执念会随着时间淡去。
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沈月音成为贵妃后的两年里,曾经浓烈的情感在慢慢消逝。
但还不至于消逝个g净,只剩清澈的发小友人之谊。
他还侥幸地保留着一丝“或许心中人在伤心时,他仍可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慰藉。
宋洛以一种让他极其屈辱的方式,打破了他的幻想。
g净专一是他最后能够让“或许会在皇g0ng中被帝王伤得心灰意冷的沈月音”选择自己的筹码。
他已经连这点优势都失去了。
所以,洞房之后的第二天,他早早离府,却没有去大理寺值公差,而是去云来客栈的二楼雅间枯坐了一天。
他喝着酒,看着外面街上的众生百态,从太yan升起,看到日落西山,夜晚降临。
等他醉醺醺的回府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屋檐下等着自己的胡姬夫人。
黑夜里,低头扣着手指的她听到动静抬眼看来时,那双墨绿se的眼睛,像是一簇鬼火,在幽暗的环境里却熠熠生辉。
——怯生生的眼神,想要讨好却又不敢上前的动作。
漂亮的眉毛微微皱着,红润的嘴唇紧绷成一条线,然后微微抿出一个僵y的示好的笑容。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一段关系的主导权的快感。
“那就这样吧,尽情地享用她。”他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他会给她金珠、地位,他会成为一个外人挑不出毛病的丈夫,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会给她感情,他也不会有胡人血统的孩子。
他也没想再娶正室夫人,或是纳侍妾,诞下继承人,尽管母亲在宋洛进府后总是念叨着要他娶中原血统的nv子“传宗接代”。
求而不得的一生到他这里终结就好了。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裴世存看到坐着的胡姬站了起来,绿se的猫眼注视着他,抿唇笑了起来:“大人,您回来啦!”
他走上前去,不由自主地伸手0了0她柔软白皙的脸颊。
然后从怀里掏出木匣,打开,拿出那只梅花簪,斜cha在了她的发髻上,0了0她棕se的微卷的鬓发,然后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