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催眠,杨白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瞬的白光,紧接着是一道巨响。杨白险些吓了一跳,那雷声近到好像打在窗外,他记忆里很少听到这么大的雷声。
戚怀英关上电脑,对杨白说道:“睡觉吧。”
杨白哦了一声,站起身,跟着戚怀英进了卧室。
一上床,戚怀英就抱上杨白的身体,从前戚怀英从背后抱着他,杨白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最近戚怀英改从正面,杨白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好搭在戚怀英身上,和他面对面相抱在一起。
杨白的目光穿过戚怀英的头顶看向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时不时亮起的雷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来,声音大到仿佛随时要打破窗户进到房子内。
忽然一声惊雷乍响,如咆哮一般骇人,杨白清晰地感觉到戚怀英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的脸埋在他身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你怕打雷吗?”杨白慢吞吞地问。
过了许久,戚怀英说道:“只是不喜欢雷雨天。”
嘴硬。杨白心里当即冒出这个词语,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调整了下姿势,一只手盖在戚怀英的耳朵上,像小时候王月萍对他做的那样,他拍了拍戚怀英的背,轻声道:“睡吧,帮你捂着耳朵就好了。”
戚怀英醒后,杨白的手仍然盖在他耳朵上。鼻尖可以嗅闻到杨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戚怀英给他买的那种带着果香的,而是一种清冽的薄荷味,和杨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戚怀英撑起身子,杨白被他动静惊醒,含糊问道:“几点?”
“七点。”戚怀英告诉他。
杨白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起床。”
俩人一起起床,杨白就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戚怀英忽然问他:“你自己换了沐浴露?”
杨白手上动作停了一停,道:“我今天就换原来那瓶,之前没买到。”
他担心戚怀英因他违背条约而生气,不料戚怀英却喝了口水,淡然道:“没事,不用换。”
暑假终于来临,咖啡馆停止营业,待开学后再开门。杨白闲下来想找别的工作,却没有餐饮店愿意招只干两个月的员工,于是他只好按着戚怀英的安排,到戚氏集团下的小公司里坐办公室。职位不高不低,平日也清闲,不需要一直待在公司,假如戚怀英有需要,杨白可以随时赶回去。
公司里大多是三十多岁的人,杨白从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但他做人做事成熟,在公司里也没人会欺负他。只是公司里的姐姐们常常拉着他问他是不是单身,若说是,她们就开始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和杨白介绍这是她的表妹侄女云云,可若说不是,她们就要追问长什么样,怎么没见你女朋友来看过你。
杨白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真实性高一点,当真描述了起来:“长得高,挺好看的,性格比较稳重,家里条件也很好……”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描述这些特征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戚怀英的影子。他戛然而止,几个姐姐便问他:“那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看看啊,都没见你在朋友圈里秀过恩爱!”
杨白罕有地有些心烦意乱,找了借口就出了办公室。
他去了露天阳台,先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含在唇间,烟盒被他轻轻夹在手中转动,他静静看着远处的山林,山形起起伏伏,连绵不断,他从山的这头看到山的那头,心里却还没想清楚方才的事。
戚怀英与他同吃同住,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要说自己对戚怀英仍然毫无感情,杨白自己都不信,但他对戚怀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是朋友,他们又已经一起做了太多超越朋友的事情;说是床伴,他和戚怀英大多时候又只是相拥而眠。
他与戚怀英的日常相处中是松弛而随意的,有时俩人共处一室各做各事,安静的时光也十分惬意,闲聊时戚怀英从不显摆阅历,聊得更多的是关于杨白自己的事情,有时也会问起他的妹妹,似乎很乐意听到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假如他和戚怀英的关系能够干干净净地开始,或者杨白有着与他匹配的身份地位,也许他们会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手机忽然震动,杨白拿出手机,看上面正是戚怀英三个字。
说曹操曹操到,杨白接通电话,戚怀英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更加磁性,如砂纸般磨过他的耳膜:“在哪?”
“公司。”因为叼着烟,杨白的咬字不太清晰,他取下烟朝着空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看那白雾在空中还未成形便逸散开来。
“下来公司,带你去买件正装。”
戚怀英说完便挂了电话,杨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好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下了楼。在公司外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马路上,最后停在杨白身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李维辛的笑脸:“杨先生久等,上车吧。